孝闭上眼睛,重新开始转动佛珠:“阿弥陀佛,永生轮回,超度极乐。 ”
朱棣靠在椅子上,一半身躯撒着阳光,半张脸晴,半张脸阴,一丝凶光在眼中一闪,嗖地已经不见踪影。
“走水啦,走水啦。 ”北平西关街一处门房着起了大火。 不知道从哪里钻出一大批拿着水桶的百姓,围着此房,左临右舍想来救火之人根本无法接近。
火势朝四周蔓延,西关街共有五处院子被烧为白地。
典膳正刘恒早上一起床,就听到前厅哭喊着。 刘恒长得胖,下得地来,正要出去,老婆已经进了屋:“官人啊,不好啦,刘爽大侄子他,他死啦。 ”
刘恒给这句话吓得脸都白了。 颤巍巍道:“怎,怎么死的?”
老婆嚎着道:“呜呜呜,烧死的,昨夜里一把火把西关街烧成了白地,大侄子他,他们全家都给烧死啦,快去吧,小叔在外面呢。 呜……”
刘恒脑子一下乱成糨糊,怎么会这样。 刘爽是干什么,他当然知道,当年就是他得了燕王地秘密差使,找了刘爽开办这个米铺,一直都是见不得光的生意。
如今骤发意外,刘恒第一时间就想到与此有关。 他安顿好家人赶紧穿好衣服入王府求见燕王。
朱棣打着哈欠接见了刘恒:“长玉,这么早就来找本王。 到底什么事啊?”
刘恒呜咽着道:“殿下,给小臣做主啊,昨天夜里一场大火将西关街刘家米铺烧成了白地,小臣侄子他一家人身陷大火无一生还,呜呜……”
朱棣装作惊讶的样子。 霍地站起来:“什么?!竟然有这样的事!!”
刘恒道:“是啊,今日小臣地弟弟来报地丧,殿下,此事必有蹊跷。 请殿下明查!”
朱棣哦了一声,坐下道:“依你之见,其中有什么蹊跷。 ”
刘恒夺口而出:“肯定是和私……”
朱棣眼睛突然精光四射,狠狠瞪了他一眼:“恩!可是私人恩怨?”
刘恒才意识到自己失言道:“哦,对,对,是私人恩怨。 只是着一家人全数死于大火实在不正常。 ”
朱棣面无表情,拿起茶杯。 用碗盖撇了一下茶叶,挥了挥手,让左右出去,屋中就剩下两人。 才缓缓道:“或许是睡沉了,放心吧,这些事本王为你做主。 ”
刘恒凑近道:“殿下您看,会不会是那种生意出了问题?”
朱棣道:“哦?不知道有多少银子还没运进府?”
刘恒道:“昨日结过一次,刚送了二万两银子进王府。 殿下……”
朱棣打断他道:“有可能是他与北边的发生了龌龊吧。 上次你不是说过北面的嫌价格太贵了。 ”
刘恒道:“不可能啊。 上次已经把价格谈妥了。 ”
朱棣依然面无表情道:“好啦,你下去吧。 此事本王一定会彻查。 另外这个买卖你不要再经手了,你手里还有什么帐本之类的东西都交上来吧。
从此以后,以前那些事对你来说从来没发生过。 明白吗?”说罢,朱棣眼睛一翻,刘恒眼光与他一碰,突然觉得混身寒冷。
隔了片刻刘恒才点头:“是,殿下。 ”
出得宫来,刘恒恍如隔世,刚才临出门时朱棣那冰冷地一眼。 大街上,一队队燕山左卫的士兵如临大敌,说是在捉拿昨夜西关街的凶手。
刘恒一步一挨地回到家里,一个人把自己锁在书房。
从书架上拿下一部资治通鉴,打开封皮,上面一页页一行行,哪里是什么资治通鉴,记录地全是五年来贩卖私盐的生意进出帐目。
他把书放进袖筒,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又在书案下一顶,打开一个暗格,从里面抽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绫子,上面用蝇头小字写得密密麻麻,刘恒把绫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再把它小心翼翼地塞进腰带的一角,刘恒拍拍腰,心情稍定。
这才起身出门,往燕王府而去。
漆黑的夜晚,一辆马车在夜路上飞奔,车中中年胖子手脚捆绳,蒙眼塞口,还在挣扎,旁边蒙面人狠切胖子地脖颈,胖子晕厥过去再不动弹。
蒙面人对车外叫道:“快,天亮前必须赶到海边。 ”
“七月十五,刘记米铺被烧成白地,掌柜伙计家人上下三十八口没于大火,北平闭城三日,燕王府侍卫大索城内。 ”
杨荣看着北平递来的情报,冷笑道:“燕王杀人灭口了。 还装模做样大索北平,不派巡捕而派侍卫,真是欲盖弥彰。 分明就是搜寻米铺漏网之鱼。 ”
朱植道:“线索全断了,咱们手上也没有证据了。 ”
杨荣一笑道:“未必吧,荣有礼物送与殿下。 ”
朱植道:“哦?什么礼物?”
杨荣道:“刘恒!”
朱植惊道:“什么意思?!”
杨荣道:“属下料定燕王必会出此手段,所以命令无间在案发之后,趁乱掳走刘恒。 恐怕目前他正在来辽东的船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