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指慢慢搭在门把手上,谢忻燃的大脑一片空白,潜意识里甚至带了些抗拒。
他曾经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秦婉了。
把手被缓缓按动,他看着门缝一点点变大。
对上那双与自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眼睛时,他下意识抿紧薄唇,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那个字太陌生了,他十八年都没有机会再叫过一次。
“都长这么大了。”
打量着自己将近二十年没见过的儿子,秦婉眼眶泛红,她走上前,慢慢拥抱了他一下,轻声道。
“忻燃,妈妈回来了。”
谢忻燃站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他今年八岁,听到妈妈回来了,一定会兴奋地上蹿下跳。
可是他今年已经二十五了。
母亲早就不是他记忆里的模样。
秦婉走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如今眼角早已经爬上了细细的鱼尾纹,穿衣打扮也与之前的风格相差甚远。
知道儿子短时间接受不了,秦婉也不强求,她拍了拍行李箱的提杆,故作轻松道。
“还在门口傻站着干什么,进去啊。”
谢忻燃点了点头,接过行李箱转身往房间内走去。
走进客厅,对上赵听雨探究中带了点欲言又止的眼神,他垂下眸子,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此刻的场景。
他不愿在她面前露出脆弱一面。
看着谢忻燃面上一闪而过的委屈神色,赵听雨抿了抿唇。
他们都是心思敏感的人,虽然之前恋爱的时间不长,但她早就对谢忻燃的性格摸了个七七八八。
共情能力太强不是件好事,仅仅是一句十八年没见过妈妈,赵听雨就脑补出很多场景。
从七岁到二十五岁,几乎是人生最重要的一段时期,也是三观、性格等塑造的关键时候。
这么漫长的一段时间,他都是一个人。
虽然知道自己的父母并不合格,但赵听雨承认,如果没有父母,她不可能平安成长到现在。
所以......在几乎是人生最弱小的一段时期,没有父母的庇护,他该多受了多少委屈呢?
从谢忻燃去开门的一刻,赵听雨就礼貌地站起身来准备迎接。
见打扮优雅的贵妇人缓缓走进客厅,她嘴角微动,音量控制地不大不小。
“阿姨好。”
女人穿着短款毛呢外套,内里搭配修身的法式连衣裙,珍珠项链恰到好处,外套上的精致胸针熠熠生辉。
看见赵听雨的一刻,秦婉一扫刚才的淡淡伤感,两眼几乎是泛着光。
不顾高跟鞋的限制,她几步走到沙发边上,紧紧抓住赵听雨的手,拉着她坐了下来。
赵听雨有些措手不及,任着秦婉亲昵地握着她的手,热情地上下打量。
“听雨是吧。”
赵听雨愣愣地点了点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认识自己。
秦婉轻拍她的手,惋惜道。
“早知道你今天在这,我就准备点见面礼了......”
说罢,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她将胳膊抬起来,作势要去取腕间的金镯
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赵听雨连连摆手。
“不用不用......阿姨你误会了,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
谢允委已经将大部分事情都告诉了自己,秦婉知道他们早就分手了。
但是,看自家儿子那反应,想到谢家那些狗屁规矩,她觉得两个人之间吧......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她冲赵听雨笑了笑,语气和缓道。
“没事没事,阿姨就喜欢送人东西,收着吧。”
这么贵重的东西赵听雨是万万不能收的。
她抬起头试图寻找谢忻燃的帮助,没成想客厅里连他的人影都没有。
实在是推脱不过,看着腕间的金镯子,赵听雨欲哭无泪。
要说他妈妈没有误会,她是一点都不信的。
赵听雨咬唇,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谢谢......谢谢阿姨。
“我......我去看看谢忻燃,他应该是在切水果。”
几乎是逃似的离开了客厅,赵听雨直奔书房。
说是书房,但里面的空间很大。
房间被大致分成了两部分,一半是办公区,摆着书架和书桌电脑等物品。
另一半做了水吧台,可以当成茶水室用,切水果泡咖啡什么的很方便。
书房采光很好,背靠一大扇落地窗,从前赵听雨总喜欢在这消磨下午时光。
推开书房门,她看到了熟悉的背影。
谢忻燃果然是在切水果,只是......
看着他以极慢的速度把葡萄一颗颗揪下来放在沥水盆里,赵听雨欲言又止。
一旁的盘子里是被切得大小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