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百人的队伍中,将近半数都穿着黑色正装,长发一丝不苟盘在脑后,即使用价值不菲的化妆品装饰过,紧绷的神色依然掩盖不住。
而她不是。
她只是把头发随意扎了一下,垂下的发丝背到耳后,露出精致的五官。
这个年纪,大多数女孩会趋向一些较于明快的色彩,她则不然。
上身藏青色毛呢大衣长及膝盖,下边黑色打底和一双明灰色皮靴,衍然平时的一贯打扮。
不得不承认,偏深的颜色她穿在身上,不但不显老成,反而更衬她肤白胜雪,身姿绰约。
极简也极雅,素淡到极致却偏偏像是一抹瑰丽的色彩,令人惊叹。
与四周人的如临大敌不同,她正低头专注的玩手机,一缕发丝调皮地垂下来,也顾不得去理睬。十根苓白的指尖不断在屏幕上敲打晃动,就连打游戏的姿态都说不出的养眼。
所以……面试当口,别人都在临阵磨枪时,这姑娘在玩……节奏大师?
真的,被她打败了。
实际上,他确实败了。
彼时的她,如同漆黑夜空中忽然乍起一簇烟火,那样汹涌蛮横,不由分说闯进他的世界。随之迸发出的璀璨光华,倒入眼底,过目难忘。
唯有那一刻,他才明白。
真的有一种钟情,一见便刻骨铭心,念念不忘。
全世界的女人,他只想要这一个,怎么就这么难?
这么多年过去了,许衍身边的女人如走马观花,换了不知多少。
而他守着心上那个,始终不肯放手。
许衍说,他魔怔了。
或许吧。
如果不是魔怔,还有哪个理由能解释,眼下这般死缠烂打的行径?
楚辞吸了口凉气,缓缓将胸腔中那些浊气尽数排散。两分钟不到,他又将内心武装的水火不侵。定定凝视她难描难画的眉眼,声音轻浅却坚如磐石。
“我总会等到你愿意承受。”
承受不起,归根结底还是不情愿。你不情愿爱我,自然不想承受关于我的一切。
你现在不情愿,没关系,我总会等到你心甘情愿那一天。
等到你愿意承受所有的我,就像我爱全部的你一样,好也罢,坏也罢,心之所系,情之所归,无论滋味如何,甘之如饴。
章若仪仰头看着他,苦笑一声。
这就是他,看上去云淡风轻,一旦认真便永不回头。
一如从前,在龙华寺后山竹林里等了整整一晚,更深露重,只为见她一面。
正因如此,弥留之际那种绝望的滋味,才越发让她耿耿于怀。
以他的心性,倘若真想见她最后一面,怎会不来?
连一个替他辩解的理由都找不到。
那时她于他而言,已经毫无意义了吧。无足轻重到连最后一面,都懒得敷衍。
章若仪布满泪痕的脸上一片冰冷,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蓦地小腹处突然窜起一股尖锐的疼痛,阴测测的抽搐感,令她脊背发寒。
她下意识双手死死捂着小腹位置,难受的蹲下/身,试图缓和那股子不适。她本就身姿单薄,此刻蜷缩在一起,越发显得柔弱可怜。
楚辞看她脸色霎白,嘴唇快被咬出血,吓了一大跳。忙把她抱在怀里,急声道。
“怎么了?肚子疼吗?”
“不要碰我!”
此刻的章若仪宛如一只被人拔出了刺的刺猬,她失去了赖以生存的保障,心头充斥着浓浓的不安。
过去的一切仿佛与现在重合,她好像又回到那个蝉鸣聒噪的盛夏夜晚。
雕着玉兰花的杯盏还在眼前,就是那杯无色无味的酒,要了她和孩子的命!
楚辞盯着到了这时候还对他防备排斥,好像一只炸毛猫咪的章若仪,既无奈又怜惜。只得将声音放得更轻更柔,缓缓开口。
“是不是肚子不舒服,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好不好?”
章若仪早已疼得脱力,即便如此,她依然本能拒绝与楚辞有任何牵扯,倔强的摇摇头:“我没事。”
楚辞握着她手腕的力量并不放松,好言好语坚持着。
“还是去检查一下,否则我无法放心。”
“何必呢楚辞。”章若仪声音虚弱,说出的话却半点不含糊,“我已经明确拒绝你了,你继续纠缠不放有意思吗?”
话音刚落,章若仪明显感觉到钳制自己手腕的力量猛的一松,松口气同时,还有心头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这样趾高气扬的询问,正常男人都受不了,更何况,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可事与愿违,楚辞并没有转身离开,而是再次紧紧握住她的手。幽深的眼眸直直对上她,目光如炬。
“你那个多久没来了。”
如此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却让章若仪陡然一惊。这阵子忙于加班疏忽了隐隐有些不正常的小状况,经他这一提,她才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