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没再问你们为何不跑。
因为她在杨氏那张平和的面容上得到了答案。
等杨氏出去,墙角的阿豚也溜过来:“恩公,你能不能教我射箭?我也要杀秦胡,保护阿奶阿娘!”
“能啊,怎么不能,”谢蕴将身旁的复合弓推出去:“你拉开它,我立马教你。”
阿豚瞅瞅自己的小身板,再看看那只比他矮一个脑袋的弯弓,别说拉了,他都拿不稳。
“就没小点的弓?”阿豚巴巴瞅着。
谢蕴想了想:“倒也有。”
阿豚那双圆溜溜的眼顿时亮了起来:“那我能拉开吗?”
谢蕴右手伸到怀里,一把手掌大的模型弓被她掏出来,放到阿豚跟前,“要不你试试?”
阿豚是哭着跑出屋子的。
因为他连那张小弓也没拉开!
谢蕴可没有欺负了小孩的羞耻心,吃着柳氏端来的烙饼,没忘夸上一句真香!
沈俨:“……”
用完夕食,谢蕴留下两块金饼,外加一捧水果糖,喊上沈小哥就走人。
屋外,杨氏婆媳并未在院中。
“你不与她们说一声?”沈俨已经猜到这里的村民,应该就是少年‘在意的人’。
谢蕴解开缠树干上的缰绳,牵过摩托:“等她们回来就不好走了。”
杨氏婆媳必定是去通知上杨村其她人了。
自己的魅力,自己清楚。
再不走,必然被围!
离村的时候,谢蕴瞧见家家户户升起的炊烟。
也是这一幕令她放缓了马速。
沈俨见谢蕴没跟上来,又策马折返,陪少年停留在小坡上,望着不远处的村落,也开口:“等秦胡兵临城下,她们再走,怕是会来不及。”
“就算现在走,她们也走不到哪儿去。”
拖家带口的两条腿,如何跑得过四条腿的轻骑?
这支秦胡在人数上是当日珩阳叛军几倍之多,行事也更凶狠。
一旦平昌县沦陷,北海郡再无可避之处。
跑与不跑,或许都一样。
可以说,这些百姓也在拿身家性命赌一个结果。
“还是该早做准备。”沈小哥又道:“入冬后的山林虽然危险,也不失为一个藏身之地。”
谢蕴松了松手间缰绳:“本来是该如此,不过现在,他们不必躲了。”
沈俨扭头看向她。
谢蕴给出解释——
“因为,平昌县不会被攻破。”
今日之前,她一直在尽量减轻热武器对这个时代的影响。
所以,每次用‘金手指’她都十分的克制。
她试图尊重这个时空的历史进程,试图只做历史洪流中的一个路人,即使拥有‘毁天灭地’的能力,也没真像她告诉江主任的那样,去捣毁这个时代的秩序。
当她第一次用意念覆盖整个兵工厂,不是没生出过类似假设,只要她想,她可以成为新王朝的主人,甚至做这个世界的神。
空间里几个仓库的热武器,足以震慑住所有心怀叵测之人。
但凡忤逆她者,将遭受最严厉的‘神罚’。
世间众人都需仰望她,畏惧她,来日也将为她建造比秦始皇陵更巍峨的葬骨地。
她说过的每句话,将变成神谕写入史书流芳百世。
然而这些,对她来说,也就是个假设。
她在现代没受什么刺激,不至于一来古代就想做人上人。
来到这个世界,她心目中最理想的生活,一直是攒够钱银寻个地方做土财主,天气好的时候,带江主任出去踏踏青,若是阴雨天,那就窝在家里葛优躺。
这样的咸鱼心态,却在注意到杨氏红肿的冻疮手后出现了动摇。
当她吃着柳氏从邻居那里借来的鸡蛋、看到柳氏那与婆母如出一辙的笑容,再次意识到,她可以救这个时代下的百姓一次两次,却救不了他们一世,只要战争还存在,总有一日,有些事终究还是会发生。
除非,所有人都将‘和平’刻到骨子里。
至于那学不会的——
在夕阳下,谢蕴也想好解决方案:打死勿论。
策马赶到县城,城门已关。
因有张清给的手令,谢蕴俩人才得以入城。
一进城,谢蕴就注意到两旁的‘帐篷’,多不胜数,几乎让她和沈小哥还有两匹马没落脚地,而这些‘帐篷’之间,又是极热闹的。
有年轻妇人哄着婴孩在‘帐篷’外走动;有老妪坐在帐篷前,借着城门旁的火光在缝补一件旧衣;也有老叟在修一把锄头,用石头将掉落的木块一点点敲回铁框里。
“都是从高邑郡逃过来的百姓。”
守城兵卒见谢蕴俩人没走,主动告知:“前日令君开了西城门收容他们,因着外头寒冷,还许他们暂留在城东。”
谢蕴收回目光:“宁令君可是抽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