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争执要求什么,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她争得过所有和她位置一样的女人,但争不过正妻。
她也有自己的智慧,不会得寸进尺自讨苦吃。有些小三敢和正室叫板,是因为得到了男人全部情爱,而有些不敢是很清楚男人并不是非自己不可,以林维止的样貌,他即使一无所有也根本不发愁没有女人投怀送抱,他不管利用什么优势都能过得非常好。顾黎黎到现在都想不通自己除了美貌还有什么资本留住林维止,为什么会毫不吃力脱颖而出,成为被他包养这么久的情人。
日子每每过一天她对他的深情便与日俱增,她看不出他是否淡了,厌了,在她觉得最浓烈的初识,他也是那般情绪寡淡,不动声色。
但她是真的不敢想失去他以后会怎样。
崩溃绝望,生不如死,天塌地陷,山崩地裂。
她做过那样一个梦,她从梦中醒来满面泪痕,哭着跌下床,踉踉跄跄奔跑到书房,她透过那道窄窄的缝隙,看他伏案办公的样子,她确定他是真的,他有呼吸,会眨眼,指尖偶尔翻动,跳跃。
她指甲抠入墙壁,感觉不到半点疼痛,只是长长的松了口气,他还在,他还是属于她,即使属于得并不完整。
她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因为男人而哭过,可她所有最悲伤的眼泪都流给了林维止,她太清楚自己用情至深,她这辈子可以毁掉,但不能没有这个连一根毛孔都被她深爱着的男人。
她不会说,她不敢说。
她也不觉得他会相信。
顾黎黎千方百计绞尽脑汁,试图不惜一切增重自己的筹码,明白有些幻想该适可而止,可她宁愿自己活在梦里,永不醒来。
她在等徐秘书时,收拾衣柜打发时间,她忽然从最角落的位置发现一件西服,清透的藏蓝色遍布褶皱,像是很多年不曾穿过,干干净净又悄无声息,如同一个在茫茫人潮深处行走的聋哑人,孤独,寂寞。
她很不理解林维止这么有钱为什么舍不得丢掉一件不穿的旧衣服,她伸长手臂将西装抓住一点点抽出,当她看清它的全貌后更觉得非常可笑,扣子都已经不翼而飞,残败得如此荒谬,他留着到底干什么。
她捧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味道,她惊讶于搁置这么久竟不曾存在霉味,而是淡淡的清香,似乎常常被打理,可经不住它年份的漫长,再也恢复不了最初的神采。
这座公馆在她搬进来前一直是林维止独居,保姆很少为他收拾衣柜,他的卧房是禁区,在他允许情况下佣人才能进来打扫,否则不可以靠近,所以这件旧衣服应该是他始终在打理。
顾黎黎知道他的底线,她可以在他房间停留,但不能随意翻动,所以她记住了每一样物品摆放的原样,她看过以后再原封不动放置回去,只要不脏不碎,他一定不会发现。
可她忽然间有些遗忘这件西装是怎么放置的,她正揉来揉去回忆,啪一声,轻飘飘的白色纸片从口袋里坠落,掉在她脚趾,尖锐的棱角和鞋面发生碰撞,划出一道浅浅的白色痕迹。
这是一张相片,正面翻扣在鞋上,背面的白色中泛着一丝昏黄,旧而老。
她迟疑了下弯腰捡起,当她翻正看清相片内女人脸孔的霎那,她瞳孔不由自主放大,像是被雷劈过,被风浪击过,每一块骨头,每一滴血液都在粉碎和沸腾。
硝烟滚滚。
那是阮语。
她大学报到贴在简历上的一寸免冠相片。
微笑,温柔。
清秀细长的弯眉,透亮温和的眼睛,未施粉黛明媚舒服,她扎着高高的马尾,笑得安静不张扬。
她穿过重重人海,艰难挤进去,可她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学长自己叫什么,身后一串长长的车队从校门口驶入,所有人都在张望,唯独她寻找着自己刚刚被蹭掉的头绳。
她锐气冲天的马尾散开,长发披在背上,遮盖住了脸庞,她蹙眉找,在地上摸,可除了那些陌生人的脚,她什么也没有摸到。
她摸不到自己的东西,却意外摸到了路过车辆里男人的心。
这样一张多年前陈旧的老相片,令顾黎黎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惊惧感,她意识到自己太轻敌了,她以为很看重,但其实她的看重还远远不够,强大高贵如林维止,竟也不动声色不言不语痴挂着一个女子。
就像女人对男人的暗恋,男人对女人相思。
他食人间烟火,而且食得如此令人心碎。
他该是风流倜傥,在欢场放肆无畏。
他该是多情浪子,对女人召之即来。
可他偏偏用这么多年,去描摹着一张毫不起眼的脸孔。
简单,愚蠢,呆笨又死心眼。
一无是处。
但尽管如此,顾黎黎慌了。
这样的心腹大患一日不除,她这颗心就一日不能安稳。
但是如何除,当然不能亲自动手,她怎么能让林维止抓到自己的把柄呢,妒忌与仇恨的事,还是交给更有资格的人去发泄吧。
顾黎黎想了很多办法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