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充足的书房里飘散着墨水的气味，和屋内点着的禅香混为一体，让人的心都沉浸了下来。
凡老爷子笔下生风，“大江东去”几个字一落，气势十足，真有“千古风流人物”的模样。
凡一航在旁边安静地磨着墨，爷孙两个难得有这样闲暇的时刻。
只是凡一航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了一次之后又开始震，打破了屋内的安静。
凡一航没看手机，凡曾铭也没看他，只是一边写一边问：“我不在的这几天，学校都还好吧？”
“好。”
他就是能用一个字说话绝不蹦两个的人，凡老爷子见怪不怪，说：“你班主任给我打了电话，说你这次的成绩年级第一，总分还破了校记录。”
凡一航没接话，凡老爷子看了他一眼，继续说：“本来我应该夸你，但我也要提醒你，郁城的教育水平跟京都没法比。你在这考第一破校记录，可能回了京都保持个班里前三都难，明白我的意思吗？”
凡一航点头：“嗯。”
“你都明白，爷爷也不多废话了。”凡曾铭写下最后一句“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说：“手机在响，你不用陪我，忙你的去吧。”
“没什么事。”凡一航没动。
“没什么事就去洗漱准备睡觉吧。”凡曾铭这是在赶人了。
凡一航这才道了句“那我走了”，抬脚离开。
凡曾铭看着孙子的背影，摇了摇头。
明明早就在听到手机响的第一下就有点不在状态，还跟他搁这装呢？
年轻人有朋友，有点小秘密都正常，像以前凡一航那样才不正常，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
当然了，最主要的是，凡一航这个性子，他也不担心他会早恋，这孩子太清楚未来要做什么，走什么路，承担什么责任，不需要他多加提醒甚至阻挠，他自己就能整明白。
刚才在书房里凡一航一副“没什么事”的模样，但一走出来就把手机从口袋里摸了出来。
他想的没错，这个点给他发消息的人很有可能是罗薇薇。
但现实是，罗薇薇只发了一条“在吗”，其他几条消息都是来自另一个人。
秦千芊。
这好友还是昨天加的，秦千芊说已经是同桌，难免有事要相互转告，加个好友方便联络。他也没多想，反正他也不怎么玩这东西，结果今天就收到了她的消息。
凡一航先是盯着罗薇薇发的消息停了一会儿，脑子里想到车内发生的事情，只觉喉头一阵发紧，脑子里像是空白了，有些不能言语的画面浮现，他觉得自己是个变态，掐了一下手心虎口处，这才不再去想。
他甚至都不敢去看罗薇薇的头像。
罗薇薇头像是她自己的照片，不过只是一个背影，穿着白裙子坐在古城的道路中间，笑靥满面。
他干脆点开了秦千芊的对话框。
“凡一航，我是秦千芊。”
“周日想叫你去古城玩，你刚来这边，还没去过那吧？”
凡一航读完了信息，直接回：“抱歉，周日没空。”
那头的人像是守着他回信息，飞快回了一句：“没关系，你会来的。明天我有东西给你看。”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他心里却升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眉心蹙了起来。
手机那头的秦千芊迟迟没等到凡一航的回复，她也不着急，抿了下唇，敲开了眼前的房门。
很快有人来开门。
她迎上来人的目光，礼貌得体地说道：“校长好，请问林琪欣在家吗？”
……
次日是个雨天。
罗薇薇是被窗外飘进来的雨冷醒的，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就这样爬在书桌上睡了一个晚上。
她动了动脖子，发现有点落枕，一扭脖子就感觉有一根筋扯着她，动弹不得。
“嘶——”她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坐在缓了好一会儿才感觉稍微好一点，起身关了窗往外走。
厨房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她吓了一跳，快步走到厨房。
阮玉娟正蹲在地上收拾地上的餐盘碎片。
“这是怎么了？”罗薇薇连忙上前。
“没事。”阮玉娟挡开她要过来帮忙捡碎片的手，说：“手滑，把早餐给摔了。你洗漱一下，今天早饭自己出去买。”
罗薇薇一时没说话也没动。
说手滑？她不信。
可看着阮玉娟故意瞒着她的良苦用心，她咬了下唇，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嗯”了一声，洗漱完去上学了。
今天是雨天，她的心情也跟这天气一样，糟糕透了。
不仅仅是因为阮玉娟，还因为她守了一夜的手机都没等到凡一航的回复。
她就问了句“在吗”，他就那么难回答吗？
罗薇薇垂着头，明艳的脸上露出了难过的神情。
有些难过是越想越难过，她索性不再去想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