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甚至可以看到男人眼中的倒影。
四目相对，空气中安静了好一会，傅九思的嗓音才轻轻的响起：
“伊冉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不是你的吗？”
她问出了跟何之舟一样的问题。
虽然刚才在门外她已经听到了温无相的回答，不仅如此，在她心里，她自己也有自己的回答。
可不知为什么，她还是再想听一遍。
看着女人眼里的挣扎和黯然，温无相眉头微蹙，那只放在后脖颈的手微微上移，落在了女人柔软的发丝间。
“琨儿，你不相信我？”
“相信啊。”
傅九思回答的很快，几乎是没怎么考虑的脱口而出，“只是有时候某些事，总是会出人意料。”
说着顿了顿，看着男人脸上隐隐露出来的不悦，再次开口，“我虽然相信你，可也更相信造化弄人。”
造化弄人？
温无相眉头紧蹙，“什么意思？”
“没什么。”
傅九思摇头，却没打算再说下去。
而是忽然换了一个话题，“温无相，你喜欢孩子吗？”
看着傅九思脸上的平静，也可以说是有点恍惚的平静，不知为什么，温无相心脏下意识一紧，抱着傅九思的手臂不自觉的收紧了好几寸。
“喜欢。”
他回，“琨儿，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
傅九思摇头，抬手摸上了男人的脸颊，然后到眼睛，眉毛。
她唇边带着笑，“是我对不起你。”
说着，她微微探身，在男人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却没有退开，就这样贴在上面，闭上了眼睛。
“如果，如果你喜欢孩子的话，我可以接受……”
“不喜欢！”
温无相打断了傅九思未说完的话，“把你脑子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我收回去，没有如果，永远也不会有如果。”
空气中在瞬间弥漫上了一股又酸又涩的泡泡，戳开后，里面却是装满了咸味的泪水。
无声的，悄悄的，浮在两个人的身边。
温无相低头，目光落在女人微微颤抖的睫毛上，漆黑的眸子里划过一抹隐忍的悲恸。
下一刻，只见他双手抱着傅九思，身子一个翻转，把她压在了身下的沙发上。
女人闭着的眼角有什么东西无声的滑落，温无相低头，吻去了那眼角的泪水，然后一路向下，从鼻尖，最后到那微微泛着白色的唇瓣。
带着咸味的眼泪，带着不能述说的悲恸，也带着那永远也无法挽回的珍贵；
温无相动作温柔的、小心翼翼的，却也是沉重的，吻着身下的女人。
“跟你没关系，是他不喜欢我们，对我们不满意，所以回去了。”
男人低低的嗓音响在安静的办公室内，也落在傅九思的耳畔，清晰的，像是羽毛划过心间，让那阵酸楚更加的无法控制。
是啊，是他们没有做好为人父母。
所以，回去了。
不知过了多多久，傅九思带着鼻音的轻轻的“嗯”了一声，随后抬手搂住男人的脖颈，无声的回应起来。
眼泪的咸味至舌尖蔓延开来，然后顺着神经传遍全身，麻痹心底深处那一块放在光天化日之下，却怎么也不敢伸手去碰的伤口。
仿佛只要伸手去碰了，有些东西就没了，消失了。
像是冰天雪地里陷入深深的绝境的两个人，无尽的寒冷和饥饿包裹住他们，仿佛下一刻，他们就会没有任何知觉的消失在这人世间。
而这个时候，他们能做的，就是紧紧的倚偎在一起，相互依靠，垂死挣扎，享受这一刻的最后的温暖。
哪怕，这阵温暖，可怜的几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