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罗寄岚去车驾司衙门时,许丰泉就坐在他寻常坐的那个位置上,边上放了个食盒,说是补给罗寄岚的生辰礼物。
罗寄岚只觉得他客气,打开盒子瞧瞧,竟是一盘炙羊肉。
少有人送这样的礼物,罗寄岚感慨一句许丰泉的与众不同,然后便听他说:“临别之际,某思来想去也不知该送些什么,想到玉阶你从前送我的白切肉,见你喜欢羊肉,便回你一盘好了。”
他们两人整日在衙门对着四方的天,除了聊国家公事学问,也就是吃饭时随意说几口吃食了。
许丰泉厨艺了得,经常炫耀他菜做得好,罗寄岚也频频说可以到他家蹭饭吃。如今没到他家里,菜却送过来了。
但罗寄岚却更注重许丰泉那句话:“许兄,何为‘临别之际’?”
许丰泉道:“上回与你一同去拜访过曹将军,有幸与其结识,误打误撞得到了曹将军的赏识……正好我也已经厌倦在司内整日对着些文书案卷的事儿,自个儿便上门去求了曹将军一遭,曹将军见我执着就答应了,这也算沾了玉阶你的光。”
许丰泉话说得好听,但罗寄岚知道他能得到师父的赏识,绝对不是沾了他的光,而是靠着自己在曹度那头留下了好印象。
罗寄岚没再多说什么,拿了许丰泉的食盒,说了一句多谢。
过了一会儿,罗寄岚才叹息道:“想来上回许兄说的一麻,也就是说的自个儿吧,但与许兄共事这么久,我竟也没看出你有从军的念头。”
“不过许兄人到中年,仍然敢于实现自己的抱负,也算是令人敬佩,假若此刻身边有酒,那我定是要敬你一杯的。”
罗寄岚朝着许丰泉拱了拱手,以表自己的敬意。
许丰泉看着罗寄岚,知道他是故意在促狭自己,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能道:“……原来于玉阶兄眼里,我已经是人到中年了。”
罗寄岚嗬嗬笑了两声,然后肃穆着神情又道:“此去一别,许兄也当珍重自身,战场上刀剑无眼,许兄也当多想想嫂夫人。”
而说到圆圆,许丰泉的脸色一变,他告诉罗寄岚,他自己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同圆圆说这件事。
什么?调令都下了,许葚却不知道?
听了罗寄岚的话,傅春深也惊奇,她轻扣着桌子,问:“许主事这是如何打算的?难道打算一直瞒着?”
“他们夫妻之间,这样的大事,哪里是想瞒能瞒得住的?”罗寄岚摸摸鼻子,“不过我也没有想到,许兄若如此害怕嫂夫人,怎么敢不同她商量,就敢跋涉千里去战场了。”
这便是男人的底气了。
傅春深知道,许丰泉自己做了决定,却不告诉许葚,也是明白就算许葚会一时生气,但最后却会体谅他。
男子有一腔的报国热志,便是许葚心里再担忧,也还是会全了许丰泉的情怀。
傅春深叹了一口气,说道:“也不知许主事打算什么时候同圆圆说出口,拖得越久,怕是对圆圆的刺激越大。”
罗寄岚转过头,有些吞吐地对傅春深说:“许兄说他做了许多准备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所以想着请深姐姐……你来同嫂夫人说这个话。”
傅春深看着罗寄岚犹豫的脸色,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今日为何一下值就躲进了房里。
从前他虽然也有如此孩子气的做法,但近来已经改掉了。傅春深以为他是故态复萌,原来他只是心虚。
掺合人家夫妻之间,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傅春深看在罗寄岚讨好地给她揉肩捏腿的份上,也只好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