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我也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沈乘风转身去屏风后面,待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两坛子酒,“送你两坛酒。这是我珍藏了十年的十里醉春风。”
孔令玄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酒,没敢接。上一次沈乘风说送他五年珍藏的十里醉春风,结果里面是一坛子清水。
“放心,这次是真酒。这坛子替我带给原大人。”沈乘风笑眯眯地说道,他原本长着一双月牙眼,笑起来更是只剩一道弧线了。
“为何突然给原大人送东西?”孔令玄警惕起来。
“这个嘛……”沈乘风从怀里摸出了一张告示,抬头写着两个大字:布告。接下来是三行字:敬告静岳县父老乡亲,本衙门仵作紧缺,若君仵作家学身后,经验丰富,验尸准确,且对仵作行当尽心尽责者,可揭榜来询。静岳县衙门仵作俸禄:每月三两银子。
孔令玄又是一惊:“你不是不想当仵作吗?”
“以前不想,现在嘛……此一时彼一时。”沈乘风说道。
“俸禄很少。”孔令玄暗示他想清楚。
“我有酒馆,我的十里醉春风酒馆能赚钱,我当仵作纯粹是觉得好玩。”沈乘风漫不经心地说道。
孔令玄不信。
“你不信?”沈乘风问道。
孔令玄:“不信。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沈乘风叹了口气:“唉,我说你这个人,疑神疑鬼的。我以前不想当仵作,只是觉得没意思。现在想当了,不过是随心所欲而已。我这个人要求不高,人活着,不就是为了随心所欲四个字吗?”
孔令玄不语。
“孔大当家的,你就放心吧,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静岳县衙门缺仵作,这份差使的俸禄这般低,恐怕没几个人会愿意去。原大人应该为此时焦急上火吧?”沈乘风笑嘻嘻道。
孔令玄无话可说:“警告你,若是想要做什么伤害原大人的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放心放心,我能做什么坏事?不会伤着你心上人的。”沈乘风说道。
“在他面前不要这么放肆。”孔令玄叮嘱道。
沈乘风不语,脸上保持着微笑。
孔令玄带着两坛子酒离开后,沈乘风收敛起了笑容,他看着手中的仵作布告,知道这是一个机会。
“十年了!我终于有机会替你们翻案了!等着我……我一定会让你们沉冤得雪的。”
沈乘风攥紧了拳头,眼神里透露出坚定的目光,仿佛未来的一切如手中的掌纹一样,只要他愿意合上手掌,便能稳稳抓在手中。
*
夜幕降临,今夜没有月光,正是八月初一的日子,整个天空阴沉沉的,仿佛要下雨一样。街上的行人早早回了家,剩下寥寥几个乞讨的乞丐佝偻着身躯蜷缩在店铺的屋檐下。落雁归巢,寒潭静默,一片柳叶落到水面,激起了圈圈波纹。
“去去去!走远点!我们要打烊了!”朱记当铺的伙计走到门口,双手扛起一块比他还宽的门板,安放在门槛的凹槽处。他将坐在门槛边的乞丐往外赶!
乞丐们赶紧朝大门旁边的两侧挪去,一直挪到了屋子转角处。五六个乞丐挨在一起,手里拿着一个豁口的破碗,碗里是空的,今天乞讨了一天,但是没有一个人给他们钱。
“老大!你的收获怎么样?”一个年轻的小乞丐问他们当中最年老的乞丐,这个最年老的乞丐大约四十岁左右,只有一只右手,左臂的袖子空荡荡,漂浮在身侧。
老乞丐摇摇头,将手里的碗在空中翻转过来,他今天同样是一分钱也没有讨到。
“真是奇了怪了!咱们今天怎么什么钱都没有?往日就算是大雨天,也还是会有人给咱们钱?”
“谁知道呢?也许老天爷今天不站在咱们这边了!咱们是一分钱都没有。”
“哎呀!坏了!我觉得咱们还是要去拜拜财神爷,说不定咱们被穷鬼缠上了。”宋朝有一个习俗,在正月初五要送穷鬼,如果没有送的话,这一年祂都会缠着你,让你做什么都破财。
“你想多了!咱们哪有钱去拜财神啊?”一个乞丐说道。
“不不不!心诚则灵!不需要其他的东西。”
…………
乞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关上门的伙计在门后听到了他们的讨论,只是轻蔑地嗤笑了一声:“哼!想都别想了!财神只保有钱人!”
他将门关好后,从肩上拿下毛巾蹲在柜台后边擦桌椅,这是他每天晚上离开当铺之前必做的一件事。这一天,他发现掌柜柳佥没有把库房的钥匙上锁,他多看了几眼钥匙,心就痒痒。他回头四处看看,做贼似的目光盯着周围的环境,确认没有人发现他的行为后,他立即从抽屉里拿走了库房的钥匙。他知道,今天柳佥掌柜做了一笔大生意,心里高兴,提早离开当铺,才让他有机可乘。
他拿着钥匙来到库房门口,立即打开了库房。库房里的奇珍异宝甚多,但是那些东西他不敢拿,太独特的东西拿出去不能直接用,他知道拿银子比较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