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子,却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去掀开朱媺娖的盖头。
在粗重的呼吸声中,金挑子在烛光下微微抖动,闪烁着迷离的金光。
洞房之中,一时一片沉寂。
终于,李啸长吸了一口气,伸过金挑子,轻轻揭去了新娘子的红绸盖头。
坐在李啸对面的,是一个脸上犹带稚气的少女,她盘成繁复形状的头发,有如一团乌黑的浓云,上面插满了各类名贵的首饰,鹅蛋般可爱的脸上,镶嵌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不时眨动着,美眸下面,是挺俊的瑶鼻,而鼻子下面,则是那点了绛红的樱桃小嘴,微微地抿着,似乎在刻意掩饰内心的不安。
当朱媺娖举目一看,见身着一身红衣的新郎李啸,正一眼不眨地盯着自已看,顿时一脸羞得飞红,她连忙低下头去,以掩饰自已的窘态。
李啸轻叹一声,放下金挑子,又寻了一张椅子,坐在朱媺娖对面。
夫妻二人对坐,又是无言沉默。
最终还是李啸脸上堆起笑容,轻声开口道:“公主,你自京城远来登州,一路上多有辛苦劳累吧?”
朱媺娖轻轻点了点头,头却垂得更低了。
李啸轻声道:“既然公主一路辛苦,就先歇息了吧。”
朱媺娖哦了一声,她缓缓抬起头,看到李啸那微笑的脸庞,一双美眸中,泪水又瞬间涌满了眼眶。
朱媺娖发现,面前的这个新郎官,虽是年近三十,却是面目英俊,浓眉星目,充满了一股轩昂奋扬之气,倒是人间难得的美男子呢。
只是,这个面目英俊的新郎,毕竟不是自已内心想嫁之人,自已对他也完全不了解,而现在,才十三岁的自已,就要遵从皇命,成为他的新婚妻子,和这个已然是妻妾成群的男人同栖共眠,朱媺娖想到这里,心里便觉莫名难过。
李啸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他轻叹一声说道:“公主,可是因为皇上强迫你嫁给本公,让你心下感觉委屈了吧?”
朱媺娖垂首无语,良久,才有如蚊子轻鸣一般地说道:“夫君,本宫既已嫁给了你,就不要说这些话了。”
李啸脸上露出苦笑,他摇了摇头道:“公主,不必这般委屈自已。本公知道,你心里多有不满与委屈,也可先在我唐国公府中暂住一段时间……”
“夫君不要说了,我们都已是夫妻了,这些宽慰的话语,就真的不要再说了。”朱媺娖打断李啸的话,眼角却几乎就要滴下泪来。
李啸掏出手帕,帮她轻轻地拭去眼角的泪痕。
朱媺娖凝视着李啸关切的脸孔,心下却是五味杂陈。
这个李啸,号称天下第一英雄,却是心思这般缜密,是个十分关心人的男子呢,自已嫁给他,倒也不算太委屈吧。
只不过,自已毕竟才十三岁,又是人生第一次,和这个年纪是自已两倍多的男人同床共眠,这在自已心里,还真的是难以接受。
李啸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柔声道:“公主,本公向来不喜欢强迫别人,你不用担心我会做委屈你的事。这样吧,你年纪还小,就先在我唐国公府住下,以后等你长大了些,也愿意接受本公了,我们再一起行房吧。”
李啸的话语,让朱媺娖脸红得有如一个熟苹果一般,她嘤了一声,不知道是同意,还是反对,只是头却垂得更低了。
李啸送给她一个温暖的笑容。
他本想着,要把崇祯嫁她给自已的真实原因,跟朱媺娖全部说出来,但考虑到,这种冰冷现实的政治利益交换,还是不要跟这样单纯而善良的女孩子说出来才好。
李啸站起来,脱了外衣,身着内衣,上得床来,便扯过被子,先往里头躺下睡去。
“公主,若你想歇息了,只需在门口唤上几句,便有丫鬟来帮你脱衣入睡。本公就先去睡了。”
李啸丢给她这句话后,便立刻扭过身去,再不看她,很快便是鼾声大作。
朱媺媞见到李啸已然入睡,她的心下,却是愈发百感交集。
她在身上摸索了一下,然后掏出了一柄小小的镶金玉如意。
这是崇祯九年时,李啸在入京觐见皇帝时,碰巧遇到她与朱慈烺二人,便分别给了他们一人一样礼物。
其中朱慈烺送的是一个小金狮子,而她得到的礼物,便是这个小小的镶金玉如意。
没想到啊,当年只有七八岁的自已,收到这份礼物,现在看来,倒仿佛是爱情的信物一般呢。
这世间缘份,真真何其奇妙……
朱媺娖坐了许久,才起身来到门口,唤来丫鬟,帮自已卸去装束,洗脸净身,再换了新内衣后,便让她们出去了。
随后,在这宽大柔软的婚床上,朱媺娖远远地隔着睡着里面的李啸,与他保持了一人多宽的安全距离,再用被子盖好自已后,便望着那跳荡的烛火发呆。
她忽然觉到,到现在为止,好象发生在自已身上的一切,都有如一场不真实的梦幻一般。
而与此同时,她也在心下悄然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