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那就是死了吧，所以，不要死好不好，谁都不要死。
他冲老奶奶笑了一下，他很少冲人笑，这是他住到孤儿院第一次对人笑。他记得以前自己是很爱笑的呀，什么时候变得连笑都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呢，那种开怀无所顾忌的笑也像是死去了。
老奶奶就轻轻抚摸他的头，粗糙甚至有些硬的手他却觉得很温柔。
每次老奶奶都会坐到他旁边，他也没有厌倦过，仿佛又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予些温暖，可以让他不再一次次在梦中惊醒。
又过了一段时间，老奶奶来的频率越来越少了，他发现老奶奶的动作越来越迟钝，上一个台阶都要歇半天再去踏另一个台阶，而他却喜欢坐在最高的台阶上，因为那样可以看清院子里所有的东西，他有时看见老奶奶上楼梯总想上去扶她一下，可是自己却还是坐在那里，说不清为什么，他并不想去扶，他开始害怕和人触碰，每次触碰他就感觉有什么粘稠的东西流落下来，沾满了他的手掌，如同那个烦人的梦魇。
但他每次都往下坐一个台阶，以为这样老奶奶可以少上一个台阶，当他坐到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老奶奶不用再上一个台阶就可以和他坐到一起的时候，老奶奶就再也没有来过。
他每天都会看着门口，希望看到那个老奶奶会再次拄着拐杖坐到他的旁边。可是从那以后，他却再没有看见过老奶奶了。他总是坐在最后一个台阶，也不再往上坐，可是也没有人坐在他的旁边了。
他听见那些工作人员说，老奶奶走了。
老奶奶走了。他想，为什么要走呢，这个世界不好吗，走了就是死了吧，人不能不死吗，为什么不能一直活着呢，活着多好，有野营，有洗衣服升起来的泡泡，好看极了。为什么啊？我不想你们死啊，我们一起玩不行吗，我再不淘气了，再也不把一副弄得满是土，我不会再抢弟弟的玩具，我会哄他睡觉。所以，你们不要死好不好，活过来啊，你们把我都丢下了，梦里一个人真的好害怕啊。
一颗泪滑落下来，“啪嗒”掉落在地上，像是一朵浸湿的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