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愿在窗前抽烟，外面正在下雨，窗子没有打开，屋中烟雾缭绕，将他的面目映衬得仿佛是在云里雾里一般，眼睛被烟雾熏得流泪，他却浑然不觉。
乌林镇发生的车祸案侦察许久，却一直没有破案的线索，韩愿认为此案的关键在于那具裸体男尸，只要弄清祼体男尸的身份，就能厘清案件的细枝末节。
可是认尸启事在报纸上登出十多天，虽有不少的电话打到公安分局，但经查证后，皆和裸体男尸无关。
窗外的雨下得很大，这场雨从昨夜开始到现在一直没有停过，好像天空破了一个窟窿似的。
这场雨过后，秋天就该不远了。
韩愿忽然发现自己也会悲秋，像他这样大大咧咧的粗神经性格的人，会因为一场雨而生出感叹也着实惊人。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韩愿并不明白。
小张推门进来，被呛得连声咳嗽，赶紧奔到窗前推开窗子。“韩队，你是不是想呛死我，抽烟也不开窗，怪不得咱局里的女同志都不待见你。”
韩愿忽然一个转身，手搭在小张的肩膀上，倒把小张唬了一跳，忙道：“韩队，你别这么亲热行不，好吓人。”
“小张，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小张没惊奇，韩愿的想法就是突如其来。
“为什么查不到男尸的身份。”
“那是为什么呢？”
“我错误地把男尸当成江城人，或是江城附近城市，所以一直没有获得男尸的身份线索，现在要把认尸启事扩散全省至全国范围。”
“这是一宗旷日持久的案件。”
“无论多久都要破案。”
“韩队，我不明白，既然男尸的死因是心肌梗塞，排除他杀，这事情就已经不归我们管，我们完全可以把尸体送到殡仪馆寄存，你还想破什么案？”小张不理解，像以前发现无名尸体，只要排除他杀，都是送殡仪馆处理，然后等待亲人领尸。
“小张，虽然排除尸体非他杀，但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一场车祸里，你不觉得这其中很诡异吗？”
“就是，就是他突然心肌梗塞死在那里了，后来那个女的恰巧从那里经过，然后又碰巧被车撞死了。”
“胡说，法医检验过，男尸死亡时间至少比女尸要早2天以上，2天的时间你以为会没人发现吗？”
小张被问住了，想了半天道：“我还是觉得我以前的看法是正确的，男女是认识的，奸夫淫妇的关系，男的突然心肌梗塞死亡，女的害怕担责任，所以半夜抛尸，可是没想到被车撞死了。”
“但是，镇上没有人认识男尸，也从未见过男尸。”
“秘密来往呗，奸夫淫妇怕被人知道，肯定是半夜偷偷私会。”
“长时间不可能没人见过，再说柳青是寡妇，她用不着做贞洁烈妇，而且现代社会也不兴贞洁烈妇。”
小张再次被问倒，想了想不甘地道：“如果不是长期，那就是一夜情，两人在网上认识的，柳青邀约他来家中，可能他们是第一次见面，这样镇里人不认识也是可能的。”
“你说的这种可能被排除了，在柳青死亡前的三天，她的手机接听和拨打只有两条记录，一条是打给她的妈妈，另一条是邀约她去喝喜酒，但对方是女性。至于你说他们是在网上认识的，局里专家对柳青的各种网络聊天方式进行过破解，调取了漫游记录，在她死前的三天内没有任何聊天记录。”
小张嘟起嘴，眼珠子转了半天，笑道：“那这说来说去，又绕到我刚才说的，男的心肌梗塞死在路上，你想啊，他肯定不甘心，想要找个女的陪自己，做一对鬼夫妻，免得自己泉下孤独。”
韩愿愣住了，小张这话虽是开玩笑，但是提醒了他，这些天他一直在忙乌林镇车祸案，好像自己忘记了一件事，小张这一说，韩愿就记起来自己究竟是忘记了什么。
那日他请风铃吃饭，饭后风铃请他帮忙，去调查崔雪琴的母亲被掘坟偷尸的原因。
但是当时他向风铃表白，不料风铃却拒绝了他，一气之下韩愿也将这件事给忘之脑后。
尸体，又是尸体。
“小张，我们去田庄镇。”
“去哪里干嘛？”小张心里叫苦，韩愿想到一出是一出。
“问那么多干嘛，走人。”
两人刚走到楼梯口便听到刘纪的声音，她正在和办公大厅的户籍员宛如说话，这几日刘纪每天都来找韩愿，还送来一罐汤，每每要看着韩愿吃完汤才肯离去，惹得小张和一帮人都在取笑。
刘纪十分有心计，每次来都要和公安局的人聊几句，先弄一个脸熟，坐成自己是韩愿女朋友的假象。
“韩队，嫂子来了。”小张打趣。
“别胡说，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韩愿瞪了小张一眼。
“韩队，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嘛，再说你也得看着今天这么大的雨，别人还给你送汤呢。”小张鬼灵精，很快发觉韩愿对风铃有几分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