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长的睫毛一颤,遮住眼中几乎要溢出的色彩,将那只修长润白的手从我手中抽出,掀起袖口,将整块薄片露出来,在我对面坐下,细细端详着。
“的确是姑娘送的,这玉片叫盆子。”
“盆子?”我被自己唾沫呛得不行。他看着手腕上的东西,眼睛沉浸在一片疑惑之中。这玉成色绝非一般,我以为会叫墨玉,再不济也应该会有个黑石之类的名字,这姑娘可真是别致!
他抬头看我,眼里又是溢满了笑意,笑的我以为他意有所指,道:“这盆子玉好像很值钱。”
丛丛粉色花瓣,温润的嘴角挑起一抹温和的笑意,墨发随着窗外吹进的细风轻轻飞扬,素白的衣摆不知何时沾上了片片花瓣。
“啪!”
我正想仔细询问这“盆子”的出处,“啪!”面前桌上已然多了一个长长的木质牌子。
“客官,点菜。”先前那小二一脸木然的打断了我求知欲的爆发。
这家酒楼虽说不是华贵,菜色到还是不错,虽然清淡,但卖相甚好,味道也还行。正吃的起兴,一阵小风刮过……
“呦!真巧啊!”
一道仿佛繁花盛开的嗓音从楼梯拐角处传来,我一看,好嘛,花蝴蝶一只,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了。
身旁的小二立马一改木然,满面谄媚,弓着腰将布巾往肩上一搭,一溜小跑到了楼梯口,吊高嗓门道:“这不是颜公子吗,您这边请,小的这就给您准备上好包间。”
我冲他招了招手,显然有人眼神不好,目光越过我,直接看向旁边一桌,他开口朗然道:“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掌柜的,没想到中午刚见的面,下午又会面了,有缘,真是有缘!”
摇头晃脑的讲完一段,嘴里还啧啧有声,向那坐在桌旁的小胡子掌柜拱了拱手,那小胡子赶忙起身,道:“颜公子不必客气。”
说着话,那眼神却往我和夙尘这桌一斜,似乎颇为不解,我眼睛一瞪,他立马站直身子,一脸了然,随后颇为怜悯的对着花蝴蝶摇头叹了口气。
这时候有人的贵眼终于往这边看来,眼中流光一闪,与小胡子附耳说了句话,就见那小胡子掌柜眼睛往我这边又是一斜,眼中光彩复杂,连连摇头。
花蝴蝶加快脚步笑嘻嘻走了过来,朗声道:“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小目,没想到中午刚见的面,下午又会面了,有缘,真是有缘!”
这话听着那么耳熟呢?
花蝴蝶唰的一声收了扇子,在桌前站定,眼睛一弯,冲夙尘谦逊的一拱手,道:“在下夫颜类。”夙尘放下酒杯,直起身来,对他温和一笑,薄唇微启,简单道:“夙尘。”
不待夙尘回应,夫颜类大马金刀的掀了袍子往桌前一坐,单手扶袖,拿起筷子,吃了两口,抬头看看我们,一脸奇怪,又用筷子点了点我与夙尘,疑惑道:“吃啊?”一点不觉得自己是外人。
狂风扫落叶,饭用完毕,颜某人甩袖就走,留下我与夙尘目瞪口呆。
夜。
一轮明月在小镇旁边洒下皓白的光晕,丛草间偶尔传来声声虫鸣,清风月下吹过,卷起细嫩的花瓣,漫天飞舞,格外宁静。与此不同,街市中心彩灯辉映,原本冰凉的春风往街道掠去,却变得火热繁华。
我看着从外面窗口探近半个身子的一只花蝴蝶,鄙夷道:“这就是你说的来接我?”竟让我想到了夜半偷情的景象。我活生生把后半句话吃了回去。
“嘘”夫颜类挤眉弄眼的指了指隔壁夙尘的房间,接着漂亮的桃花眼一肃,唇瓣一启,小声说道:“小目走吧。”
为了和他配合,我也压低声音,道:“其实我可以从大门出去的。”听了我的话,他眉眼一弯,璀然一笑,道:“那多没情调。”
“那多没情调。”说话间他双手往我腰间一抄,呼呼几个旋身,落到地面,他放开双手,折扇一掩唇贼贼的小声道:“走吧。”
走出几步,我终于忍不住问他,道:“为什么不能让先生知道?”
“别问那么多了,再不走就迟了。”他一脸猴急的择了个方向拉着我飞掠而去。
红叶献舞的地方是集市新设的一个高台,与白天相比这里早已是另一番光景。彩灯映着桃枝照亮了整个舞台,在黑夜里灼灼生辉。
歌舞已经开始了,只是主角红叶还未上台,都是些缠绵相依,互诉情愫的舞蹈。
我看着夫颜类挥手间变出的那株玉树,伸手上前摸了摸,道:“这就是你为娘子选的玉树?”
“瞎说!”他桃花眼含笑的瞪我一眼,拍开我的手,一脸宝贝的护住玉树。我心中鄙夷,俗,实在是俗!
只见这所谓的“玉”树通体金黄,显然是用黄金锻造的,只不过这半人高的金条条上却是缀满了用金丝线串连在一起的桃花小玉。这小玉片单个来看都是极为精美的,只不过怎的串到一块,就是让人深切感到世俗之气扑面而来呢。
“小目你干嘛色眯眯的盯着我的玉树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