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滩戈壁,落日孤烟。
一身戎装的耶律良佐从烧烤的篝火前站立起来。他擦擦嘴边的油渍,伸伸腰杆。
手按腰间的刀柄,极目远眺。
空旷的戈壁滩一望无际,只有散落的几簇荆棘点缀在棕褐色的砾岩与石块之间。
北面,一条银白色的河水蜿蜒流过,悄无声息地注入不远处的湖泊。
南面,高大的天山山脉如此遥远,模糊成一道朦胧的灰线。
就在这豪阔的山湖之间,夕阳用她最后一丝的光芒把整个大地染成一派金黄。
面对眼前如此壮阔的景色,这位契丹汉子情不自禁地大声喊叫起来:“喂~”。
“呦喂~”不远处,另一顶帐篷前立刻响起呼应的喊音。
“呼~唻塞~嗨愣喂,呗且得一唛……”耶律良佐仰起头高声唱起那首著名的歌谣。浑厚的声音嘹亮深远,响彻戈壁。
营地里顿时安静下来。人们都全神贯注地倾听着这来自故乡草原的熟悉歌声。
只有翱翔在高天上的雄鹰不时应和般的鸣叫几声,盘旋着往西边飞去。
歌声刚落,忽有负责警戒的哨兵前来禀报:“将军,我们抓到一个奸细。”
“奸细?是什么人?立刻带到我的大帐来!”耶律良佐命令道。
大帐里早就点起烛火,辉煌通明。
耶律良佐刚刚落座,
几个契丹士兵便押着俘虏走进帐来。
那人一袭黑色长袍没过足踝。袍襟上用红线绣成一个大大的十字。他头上戴着一顶奇怪的金黄色的帽子,手里拄着一个弯头的拐杖。碧眼金发,长长的胡须。
“你是什么人?”耶律良佐上下打量他一番后问道。
“尊敬的将军,”那人摘下帽子,放在胸前,向耶律良佐深鞠一躬,说道,“我叫玛斯尔古,来自西域。”
“你在这里做什么?是要刺探我们吗?”耶律良佐又问
玛斯尔古从容不迫地戴上金黄色的小帽:“我不是刺探军情的奸细。我到这里是传教来的,尊敬的将军阁下。”
“传教?你说你是传教的?”
“正是。”
“那你传的是什么教?”耶律良佐问。
“我传播的是上帝的福音,来自遥远的聂斯脱利先知口中的上帝福音。”玛斯尔古边说边在胸前划出一个十字。
“我知道了,”耶律良佐靠在大交椅的椅子背上,“你是一个景教徒。我在南院做官的时候倒也见过一些景教徒,这么一说,他们也是你这个打扮。你既然是传教,怎么跑到这荒无人烟的戈壁滩来了?”
“我被无知的野蛮人所驱赶,被他们赶出了城!”玛斯尔古教士恨恨地说道。
“哦?”耶律良佐听见他的话,心头一动,“你是从哪里被赶出来的?”
“虎思斡耳朵。我是从那里被赶出来的。”玛斯尔古回答道。
“虎思斡耳朵,”耶律良才听说过这个地名,可是他不知道,“它在哪儿?离这里还有多远?”
“不远,我的将军,”玛斯古尔回答道,“从这里往西北去,趟过额尔敏齐特河,在伊莱克湖的北边就是繁荣的虎思斡耳朵。”
“那里很繁荣吗?”耶律良才警觉地问道。
玛斯古尔从他急切的口吻中听出些什么:“是的,我的将军,那里非常繁荣。难道您没有听说过虎思斡耳朵吗?那么有名的地方。”
“我倒是听说过一些。”耶律良才搪塞着回答,“只是不很详细。”
玛斯古尔狡黠地眨眨眼睛:“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应该是大辽国的将军吧。”
“噢,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耶律良佐问道。
“前些年我路过叶密立,”玛斯古尔回答道,“尊贵的菊儿汗皇帝就正好在那里举行登基大典,所以我见过你们大辽的兵士,也都是这样的装束。”
“既然你都看出来了,我也不瞒你,”耶律良佐开诚布公地说道,“我就是菊儿汗皇帝手下的先锋官,奉命打探情况。”
“打探情况?看来你们还是没有想好往哪里去吧?”听他这样说,玛斯古尔的心中有了数,“曾经的大辽王朝,东起日本海,西至阿尔泰山,南自白沟河(今河北省南部),北达额尔古纳,人口千万,兵强马壮,横亘北方草原长达二百多年,那是何等的辉煌啊。却没料想今天竟落得如此下场。”
“你胡说什么!”耶律良佐勃然大怒,捺刀而起,“小心我剁了你!”
“将军请息怒,”玛斯古尔依旧从容不迫地说道,“虽然大辽国在短短的几十年里失去了许多的地方,可是好在契丹还有像您、像菊儿汗皇帝这样的大英雄,这才能力保辽国不亡,并在叶密立重振旗鼓,恢复大辽的名号。”
听他如此说,耶律良佐重又按下性子。
玛斯尔古继续说道:“这几年来,我闻听菊儿汗皇帝励精图治,勤政爱民,是个好皇帝。只是他一直谋求向东方的发展,总想战胜东方